第四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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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
在緩緩靠近林洛川的病床前時，春禮還是做了十足的心理準備，她的腳步就和心情一樣忐忑，仿佛踏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。
直到安靜地走到林洛川面前，春禮沒感受到那股可惡的殺意，她才微微松了口氣，上前牽住林洛川的手。
林洛川平時那麽愛惜自己的容貌，經常說自己如何如何出眾，現在全被她毀了，他像個破碎的布娃娃，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，等著她的救援。
春禮是一定要救他的，即使傾盡自己的全力，她都想改變這一切。
可惜的是她沒有回到過去的能力，她只好緊緊握住林洛川的手，閉上雙眼，虔誠地催動咒語，擡起手結印為他施法。
沐秋原和楚樂本滿懷戒備地在一旁看著，可這時林洛川的身體卻發生了神奇的變化，他身上的傷痕在急速愈合，而他的容貌也像從千年冰雪中洗滌過一樣，更加煥發生機。
確認林洛川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後，春禮微微笑了笑，隨後她擡手輕輕地摸著林洛川的臉頰，低聲說道：“我好像什麽都沒能給你，就給了你一身傷痛。”
說完這話後，她再次閉上眼睛，口中低聲默念咒語，沐秋原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麽，只看得見她睫毛輕顫，嘴唇哆嗦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。
等春禮睜開眼的那一刻，晶瑩的淚珠直直地從她眼中滴落，一滴淚裏飽含無聲的堅決。
然後她低下頭，彎腰在林洛川的唇上溫柔地親了親，留下一句傷心欲絕的“再見”後，便狠心逼迫自己從林洛川的身邊離開。
經過沐秋原身邊時，春禮停下腳步，輕聲道：“他這次不會有事，以後也不會有事了。”
沐秋原似乎明白了什麽，他看著春禮故作堅強大步離開的背影，高聲在她身後喊了她的名字。
春禮擡手擦了擦眼淚，僵硬著脊背道：“我不會再傷害任何人，如果有那種時候，我會先了結了自己。”
她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，她只是想和凡人談戀愛，根本不想傷害人類，也不想傷害小動物，她只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。
可上天竟然剝奪了她活得像個正常人的機會。
春禮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對沐秋原所做的事情。
而從醫院出來後，春禮立即趕到了林洛川家裏，她之前還有東西落在這裏，無論如何都得帶走。
為了林洛川的安全，她必須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抽離。
而就在她才踏進家的時候，香菜已經搖著尾巴迎了上來，仰著頭問她道：“你去哪裏了？我一直在等你回來。”
春禮難過地摸了摸它的腦袋，輕聲道：“我闖下了塌天大禍，你能不能咬我一口？”
說完她主動朝香菜伸出手，香菜卻歪過頭，狐疑地看著她：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春禮實在難以啟齒，她疲憊地靠著墻坐下，安靜地打量著林洛川家裏的景致。
那天的事情像個噩夢，她自己都難以面對，更別說林洛川了，讓他徹底忘了那件事，也忘了她，是再好不過。
而這個家再好，再溫暖，她都不會再來。
春禮休息了好半天，恢覆力氣後，她帶上自己的東西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林洛川的家。
這一次春禮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，她難過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，幸好她沒有再延續那天的怪異，給狗狗洗澡的時候，她心裏也是極其平靜。
雖然這次林洛川已經脫險，但春禮卻一直糾結在那天的事情上，畢竟那是多麽聳人聽聞的經歷。
究其原因，春禮覺得事情還是出現在自己的手臂上，她發狂前也是手臂痛得像是要斷裂，而她手臂上最矚目的自然是那只漆黑的鳥紋。
而這鳥紋又是拜黑條人所賜，當時他沒有直接對她動手，反而是在她身上留了這麽一個東西，又叫囂著讓她加害人類的話，只怕就是為了這麽一天。
一想到這春禮就覺得後怕，若是她徹底失了神智，沒認出那是林洛川的話，只怕現在林洛川都已經走在奈何橋上了。
為此春禮朝自己的鳥紋施了法，試圖用治療的方式讓它消失，可惜這個方法根本沒用。
春禮輕嘆一聲，只好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，她舉起手中的匕首，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捅，鮮血直流之後，那鳥紋雖然沒有消失，但也扭曲著變成了亂七八糟的形狀，細看的話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。
春禮忍著痛，把傷口包紮了起來，一個人鉆進了冰冷的被窩。
她這才發覺，她租住的這個小屋似乎有點冷，好像冬天也要來了。
對於林洛川的消息，春禮沒再向沐秋原詢問，她愧於面對他們，只好悄悄從網絡上探聽消息。
而她為他最後做的治療還是發揮了作用，林洛川的恢覆能力驚人，那些傷痕全都失蹤之外，他的精神甚至比受傷之前還要好，沒幾天便從醫院回了家。
至於有關他的傷情，警察才訪問了林洛川好幾次，可惜林洛川偏偏什麽都想不起來，他甚至不覺得自己受過那麽嚴重的傷。
在林洛川的數次否認之下，案子也毫無進展，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，只能就此閑置。
而沐秋原作為為數不多知曉內情的人，他也沒有透露一絲一毫，畢竟他親眼見了這麽多怪力亂神，對於別人來說這就確實驚世駭俗的東西。
對於有關春禮的記憶，沐秋原也旁敲側擊地問過林洛川，但林洛川比任何人都一頭霧水，他不解地問：“春禮是誰，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嗎？”
問了幾次後，沐秋原和楚樂也明□□到底做了什麽，原來她徹底消除了林洛川對她的記憶，而她這個人也徹底從他生命中消失。
對於這件事情沐秋原不好評價什麽，春禮有自己的考量，這是她對林洛川的保護，而他作為林洛川的朋友，也不免為他和她的以後考慮了一下。
等林洛川百年之後，春禮還年富力強，他們之間沒有一個令人安穩的未來，這麽一想，沐秋原也漸漸地接受了這個安排。
等林洛川恢覆得差不多，再次回歸工作後，他和楚樂也抽空去看了看春禮。
那時春禮正在店裏忙得熱火朝天，那些小動物們都聽她的話，她教它們在固定的地方排便，而她指東，狗狗們根本不會往西。
一切都是那麽和諧，沐秋原也差點以為之前發生的慘案是一場夢，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。
而在看到他們的出現後，春禮不由地停下手中的動作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背起手，微微低著頭躲避著他們的目光，而她自己的眼角卻顯而易見地紅了起來。
沐秋原用腳趾頭都能想明□□肯定一個人躲著哭了很多次，午夜夢回的時候，她可能都會被渾身浴血的林洛川給驚醒。
沐秋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，幾句蒼白無力的安慰後，他大膽提議道：“你沒想過要消除自己的記憶嗎？”
春禮聽到這話卻倔強地搖搖頭，吸著鼻子道：“我不願意。”
她對他的愛與罪，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生命中，根本忘不了，也不敢忘。
沐秋原這才驚覺春禮還是變了許多，她會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，她也經歷了世間的愛恨情仇，她已經完全融入人類世界了。
而她選擇完全承受做人所產生的所有情緒。
沐秋原感受到她的改變後，也不再多費口舌，只說道：“要是有事的話，給我打電話。”
春禮輕輕點頭，無意識地扣著坐墊上的線頭，忽然問了一句：“你真的是大白狗上仙嗎？”
沐秋原茫然地搖頭，那些鬼神之事對他來說太深奧了，而他至今還沒有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相關的能力。
可他不忍心打擊春禮的積極性，此時便答應道：“如果你有什麽想法，我隨時可以配合你。”
春禮疲憊地笑了笑，低聲道：“謝謝。”
果然一些變故能讓人成長，春禮現在也變成了努力不讓自己喜形於色的人，可沐秋原在旁邊看著，只希望她永遠不要有這樣的經歷。
可奈何……
可春禮卻不得不逼迫自己堅強起來，林洛川的問題雖然得以解決，但她要是哪天再發狂，隨意傷人的話，她這輩子更是徹底完蛋了。
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出那設計這一切的罪魁禍首。
明明黑條人是一個充滿了惡意的存在，但春禮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，仿佛這人從來不存在於天地間，一切就是她的心魔一般。
春禮不相信這種猜測，她想到自己是在那些危險的地方遇到黑條人之後，這段時間更是不要命地往那些危險的地方湊。
而幾天下來，她就已經在S市撲滅了兩場火，又在H市阻止了一場搶劫，又在C市挽救了一場車禍。
她一直重覆做著類似的事情，孜孜不倦地循環往覆，像是牢牢追尋著自己的執念，也像是對林洛川的贖罪。
她真的很想讓一切都回歸正軌，而她也真的很想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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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緩緩靠近林洛川的病床前時，春禮還是做了十足的心理準備，她的腳步就和心情一樣忐忑，仿佛踏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。
直到安靜地走到林洛川面前，春禮沒感受到那股可惡的殺意，她才微微松了口氣，上前牽住林洛川的手。
林洛川平時那麽愛惜自己的容貌，經常說自己如何如何出眾，現在全被她毀了，他像個破碎的布娃娃，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，等著她的救援。
春禮是一定要救他的，即使傾盡自己的全力，她都想改變這一切。
可惜的是她沒有回到過去的能力，她只好緊緊握住林洛川的手，閉上雙眼，虔誠地催動咒語，擡起手結印為他施法。
沐秋原和楚樂本滿懷戒備地在一旁看著，可這時林洛川的身體卻發生了神奇的變化，他身上的傷痕在急速愈合，而他的容貌也像從千年冰雪中洗滌過一樣，更加煥發生機。
確認林洛川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愈合後，春禮微微笑了笑，隨後她擡手輕輕地摸著林洛川的臉頰，低聲說道：“我好像什麽都沒能給你，就給了你一身傷痛。”
說完這話後，她再次閉上眼睛，口中低聲默念咒語，沐秋原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麽，只看得見她睫毛輕顫，嘴唇哆嗦，似乎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。
等春禮睜開眼的那一刻，晶瑩的淚珠直直地從她眼中滴落，一滴淚裏飽含無聲的堅決。
然後她低下頭，彎腰在林洛川的唇上溫柔地親了親，留下一句傷心欲絕的“再見”後，便狠心逼迫自己從林洛川的身邊離開。
經過沐秋原身邊時，春禮停下腳步，輕聲道：“他這次不會有事，以後也不會有事了。”
沐秋原似乎明白了什麽，他看著春禮故作堅強大步離開的背影，高聲在她身後喊了她的名字。
春禮擡手擦了擦眼淚，僵硬著脊背道：“我不會再傷害任何人，如果有那種時候，我會先了結了自己。”
她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，她只是想和凡人談戀愛，根本不想傷害人類，也不想傷害小動物，她只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。
可上天竟然剝奪了她活得像個正常人的機會。
春禮永遠無法原諒自己對沐秋原所做的事情。
而從醫院出來後，春禮立即趕到了林洛川家裏，她之前還有東西落在這裏，無論如何都得帶走。
為了林洛川的安全，她必須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抽離。
而就在她才踏進家的時候，香菜已經搖著尾巴迎了上來，仰著頭問她道：“你去哪裏了？我一直在等你回來。”
春禮難過地摸了摸它的腦袋，輕聲道：“我闖下了塌天大禍，你能不能咬我一口？”
說完她主動朝香菜伸出手，香菜卻歪過頭，狐疑地看著她：“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春禮實在難以啟齒，她疲憊地靠著墻坐下，安靜地打量著林洛川家裏的景致。
那天的事情像個噩夢，她自己都難以面對，更別說林洛川了，讓他徹底忘了那件事，也忘了她，是再好不過。
而這個家再好，再溫暖，她都不會再來。
春禮休息了好半天，恢覆力氣後，她帶上自己的東西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林洛川的家。
這一次春禮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，她難過得好幾天都吃不下飯，幸好她沒有再延續那天的怪異，給狗狗洗澡的時候，她心裏也是極其平靜。
雖然這次林洛川已經脫險，但春禮卻一直糾結在那天的事情上，畢竟那是多麽聳人聽聞的經歷。
究其原因，春禮覺得事情還是出現在自己的手臂上，她發狂前也是手臂痛得像是要斷裂，而她手臂上最矚目的自然是那只漆黑的鳥紋。
而這鳥紋又是拜黑條人所賜，當時他沒有直接對她動手，反而是在她身上留了這麽一個東西，又叫囂著讓她加害人類的話，只怕就是為了這麽一天。
一想到這春禮就覺得後怕，若是她徹底失了神智，沒認出那是林洛川的話，只怕現在林洛川都已經走在奈何橋上了。
為此春禮朝自己的鳥紋施了法，試圖用治療的方式讓它消失，可惜這個方法根本沒用。
春禮輕嘆一聲，只好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，她舉起手中的匕首，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捅，鮮血直流之後，那鳥紋雖然沒有消失，但也扭曲著變成了亂七八糟的形狀，細看的話似乎比之前淡了一些。
春禮忍著痛，把傷口包紮了起來，一個人鉆進了冰冷的被窩。
她這才發覺，她租住的這個小屋似乎有點冷，好像冬天也要來了。
對於林洛川的消息，春禮沒再向沐秋原詢問，她愧於面對他們，只好悄悄從網絡上探聽消息。
而她為他最後做的治療還是發揮了作用，林洛川的恢覆能力驚人，那些傷痕全都失蹤之外，他的精神甚至比受傷之前還要好，沒幾天便從醫院回了家。
至於有關他的傷情，警察才訪問了林洛川好幾次，可惜林洛川偏偏什麽都想不起來，他甚至不覺得自己受過那麽嚴重的傷。
在林洛川的數次否認之下，案子也毫無進展，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，只能就此閑置。
而沐秋原作為為數不多知曉內情的人，他也沒有透露一絲一毫，畢竟他親眼見了這麽多怪力亂神，對於別人來說這就確實驚世駭俗的東西。
對於有關春禮的記憶，沐秋原也旁敲側擊地問過林洛川，但林洛川比任何人都一頭霧水，他不解地問：“春禮是誰，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嗎？”
問了幾次後，沐秋原和楚樂也明□□到底做了什麽，原來她徹底消除了林洛川對她的記憶，而她這個人也徹底從他生命中消失。
對於這件事情沐秋原不好評價什麽，春禮有自己的考量，這是她對林洛川的保護，而他作為林洛川的朋友，也不免為他和她的以後考慮了一下。
等林洛川百年之後，春禮還年富力強，他們之間沒有一個令人安穩的未來，這麽一想，沐秋原也漸漸地接受了這個安排。
等林洛川恢覆得差不多，再次回歸工作後，他和楚樂也抽空去看了看春禮。
那時春禮正在店裏忙得熱火朝天，那些小動物們都聽她的話，她教它們在固定的地方排便，而她指東，狗狗們根本不會往西。
一切都是那麽和諧，沐秋原也差點以為之前發生的慘案是一場夢，但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想法。
而在看到他們的出現後，春禮不由地停下手中的動作，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背起手，微微低著頭躲避著他們的目光，而她自己的眼角卻顯而易見地紅了起來。
沐秋原用腳趾頭都能想明□□肯定一個人躲著哭了很多次，午夜夢回的時候，她可能都會被渾身浴血的林洛川給驚醒。
沐秋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，幾句蒼白無力的安慰後，他大膽提議道：“你沒想過要消除自己的記憶嗎？”
春禮聽到這話卻倔強地搖搖頭，吸著鼻子道：“我不願意。”
她對他的愛與罪，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生命中，根本忘不了，也不敢忘。
沐秋原這才驚覺春禮還是變了許多，她會努力隱藏自己的情緒，她也經歷了世間的愛恨情仇，她已經完全融入人類世界了。
而她選擇完全承受做人所產生的所有情緒。
沐秋原感受到她的改變後，也不再多費口舌，只說道：“要是有事的話，給我打電話。”
春禮輕輕點頭，無意識地扣著坐墊上的線頭，忽然問了一句：“你真的是大白狗上仙嗎？”
沐秋原茫然地搖頭，那些鬼神之事對他來說太深奧了，而他至今還沒有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相關的能力。
可他不忍心打擊春禮的積極性，此時便答應道：“如果你有什麽想法，我隨時可以配合你。”
春禮疲憊地笑了笑，低聲道：“謝謝。”
果然一些變故能讓人成長，春禮現在也變成了努力不讓自己喜形於色的人，可沐秋原在旁邊看著，只希望她永遠不要有這樣的經歷。
可奈何……
可春禮卻不得不逼迫自己堅強起來，林洛川的問題雖然得以解決，但她要是哪天再發狂，隨意傷人的話，她這輩子更是徹底完蛋了。
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出那設計這一切的罪魁禍首。
明明黑條人是一個充滿了惡意的存在，但春禮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，仿佛這人從來不存在於天地間，一切就是她的心魔一般。
春禮不相信這種猜測，她想到自己是在那些危險的地方遇到黑條人之後，這段時間更是不要命地往那些危險的地方湊。
而幾天下來，她就已經在S市撲滅了兩場火，又在H市阻止了一場搶劫，又在C市挽救了一場車禍。
她一直重覆做著類似的事情，孜孜不倦地循環往覆，像是牢牢追尋著自己的執念，也像是對林洛川的贖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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